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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韵散文|爱情到底是什么——《大话西游520》

 
  每读《诗经?国风?秦风?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忍不住读出声,心里经常会感叹不已。
  记不清是哪位哲人说的,这个世界是把巨大的枷锁,你不得不重复自己或是别人的生活。不管你愿不愿意。
  也还记得长辈说过:年轻是一种罪过(其实他们是嫉妒)。他们说我们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不成熟。
  发霉的日子里,深切的郁闷中,突然就看懂了《大话西游》的开头:一位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又无法无天的青年(猴哥孙悟空),根本不喜欢世人摊派给他的正儿八经的伟大事业(西天取经)。他尤其受不了他的师父(唐僧)的唠唠叨叨啰啰嗦嗦的说教,可世俗条规(观音菩萨)又不放过他。为了让他悔悟醒悟,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取经去走正经路途,唐僧师傅和观音菩萨秘密达成一致的妥协计划:让他五百年后重新做人。于是,一个充满悲剧的宿命开始了。
  有人说:“现在大学的孩子都是玻璃罐里养蛤蟆,前途光明,出路不大。”纵观这些年来自己在大学里的感受体悟,似乎说的再贴切不过。猴哥当年在天宫凌霄殿的大闹天宫无非是现在的大学生们大学四年的黄金时光罢了,似乎辉煌又短暂的如流星一般。于是,各种各样的人生就产生了,有人战战兢兢跌跌荡荡地过了四年,有人浑浑噩噩醉生梦死地过了四年,有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过了四年,有人平平淡淡平平凡凡地过了四年,当然还有人的确是认认真真抓紧时机过的四年。四年后,曾经在校园无论你是平凡之人还是风云人物,他们都各奔东西为了生活甚至生存走上社会去找工作,任你盖世惊天或者是经天纬地的才华,任你浑身的刺猬般张狂的个性也自有翻不出的各种各样的生活和亚历山大的人生如五指山一般来压着你。最终,你只有戴上紧箍咒取经去,在取经过程中,炼狱般地度过生活中的九九八十一难,最终,似乎修成正果,做一个奇奇怪怪的佛。除外,你别无选择。你,还有选择吗?
  似乎五百年后的孙悟空改名叫至尊宝,在五指头山从事一份很有前途的职业——落草做了山大王——每天带着一群猴子猴孙们呼啸山林笑傲江湖,日子过的是自由自在悠闲潇洒无比。然而,多舛的命运却要他扮演孙悟空,至尊宝只是个过渡的虚幻躯壳罢了。于是,蜘蛛精来了,白骨精来了,菩提老祖来了,牛魔王也来了,形形色色的或人或妖或魔——都来了,当然还有他的小伙伴——他的师傅及他的师弟们,也来了……似乎这些人个个都是棋子,安静地立在命运的棋盘中央,任凭命运的方砖让人摆布。
  然而,他的命运路线却是早已经别人为他定好的:一个人给他三颗痣(他找到这样的人);戴上紧箍咒(太无法无天没办法要限制);打败牛魔王(曾经呼啸山林的兄弟却要生死相杀);保师傅去西天取经(四平八稳的正经大业——其实是保镖)。如此,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是这样吗?
  可怜的至尊宝同学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认认真真做他的山贼大王,并且还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个迷人的白骨精那个叫白晶晶的女子,还一心一意的想和她结为百年之好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然而,所有的事都瞒着他的事情接二连三目不暇接地发生了。
  给至尊宝三颗痣的人竟然是紫霞仙子。不知道是谁说的:总有一个女孩出现,让曾经稚嫩的男孩最终成为男人,而男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她,那简直是一定的。哦,这个似乎是一真理。
  非常喜欢盘丝大仙的霸气开场白:“现在我郑重宣布,这座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那样的豪气干云,那样的气贯长霄,活脱脱就是个古代版的霸道女汉子嘛,当然更像一个美丽的忧伤的爱情童话故事。然而现实却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属于你,包括你自己。也许我们就是为了创造属于自己的东西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因为年轻因为轻狂当然还因为认真,所以,很多人很多年轻人把相当多的东西相当多的时间押注于爱情,却很多时候败的一败涂地溃不成军,唉,爱情啊!
  至尊宝同学拒绝了紫霞仙子,他以为自己还爱着白骨精那个又叫白晶晶的女子。见到白晶晶后,他又很无奈的发现那个霸气的紫霞仙子才是自己生平的真爱。命运一直在同他开玩笑:至尊宝忽然变成了孙悟空,历尽千辛万苦找到白骨精白晶晶后又爱上了紫霞仙子。抉择却是那样残酷:爱上了紫霞仙子娶她,就要打败当年的结伴兄弟牛魔王,因为牛魔王要娶紫霞仙子,而紫霞仙子是不喜欢牛魔王的,而自己要从牛魔王手里救出紫霞仙子,就必须戴上紧箍咒做回神通广大的孙悟空;而戴上紧箍咒就不能有半点私心凡心情欲,一动凡心私欲那个紧箍咒就会狠狠的压紧自己的脑袋,那撕心裂肺翻江倒海的疼苦甚至可以让你沦为废柴一个,怎么办?那好吧,只有压抑自己很多不安,只好取经去了。这,是苦逼命运啊还是心碎的爱情?
  其实,经常很为至尊宝鸣抱不平:不明白在这样的故事里为何爱情总要成为各种各样欲望或者是其他东西的牺牲品,干嘛不让孙悟空或者是至尊宝携着紫霞仙子纤纤小手——走先!在画屏前,曾无数次在遐想这样类似意见,也曾无数次责怪腹诽编剧的家伙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如此搞得很累的。爱情是那样美丽鲜丽却又那么脆弱,那些烟花一样美丽的爱情似乎永远无法直面生活中纷纷洋洋的琐碎和来来去去趔趔趄趄踉踉跄跄的坚韧。哪段感情又没有绚烂的瞬间?那些艰难的长久的坚持到底有多坚持?在一起就会幸福吗?未必!
  悲戕的至尊宝挖开自己的心,看到了紫霞仙子留在那里的一滴眼泪,毕竟曾经沧海过。五百年过了又五百年,跌跌撞撞的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人最终没能战胜悲戕的命运,而人的尊严却在抗争中得到了肯定和升华,人的情感也必将不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果然,从此大彻大悟。
  那个金光闪闪的紧箍咒,圈住了人们昔日的多少的梦想,圈住了多少棱角分明刺猬般的个性,消磨了多少往日意气风发的风流,打碎了多少曾经扬天长笑的无知、所谓的自尊和狂妄。
  是的,成熟是一个很炫却很痛的词汇,在人们的字典里,它不一定会得到,却一定会失去。
  永别了,激情四溢的花样年华!永别了,神采飞扬的青葱岁月!还有那些一起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哭大笑的可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伙伴们,至此后漫漫人生长长之路和生活的荆棘旅途中我都踽踽独行,独行!
  望着荧幕上扛着金箍棒的孙悟空,恍然大悟般明白了当年自己读大学时候班上男生为什么自称光棍(当然包括自己)。向光棍行者们敬礼!
  全片最后一句台词是:“你看那个人,好奇怪哟,像一条狗。”罗曼蒂克、海誓山盟、生死相许、还有那些校园里的童话般的卿卿我我……面对强大的爱情,这些都是琐碎瓦庐一般,不值一提。
  爱情就是爱情,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能与爱情同在的只有生命,其他都滚一边儿去。
  亲,你爱了,难道还不够吗?
  孙悟空爱了,不论白骨精白晶晶还是紫霞仙子,他都要将爱情进行到底。
  白骨精白晶晶爱了,是那个弃她而去的孙悟空,“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人又怎会开心?”
  紫霞仙子爱了,“谁拔出我的紫青宝剑,谁就是我的如意郎君。”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大师兄孙悟空会爱白骨精,猪八戒哥哥爱上了蜘蛛精。紫霞仙子爱他至深,因为他拔出了一把剑。那把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紫青宝剑。
  故事里的人找爱人和相爱的人在一起的理由永远是纷纷扰扰的千奇百怪:王子要用水晶鞋才能找到他的灰姑娘,孟姜女哭倒了城墙才见到他的丈夫万喜良,梁山伯祝英台一定要化蝶才在一起,牛郎织女非要喜鹊搭桥一年七月初七才见一次,白素贞只有等到雷峰塔倒掉才能和许仙在一起,董永卖身才有缘见到七仙女,薛宝钗要那有玉的人来配,石评梅只有高君宇去世后才知晓这辈子的唯一知音是他……可生活永远现实得多,熙熙攘攘的芸芸众生群中,谁又能许谁一个未来,自欺欺人罢了。
  有理由也好,没理由也罢,可尘世间的男男女女痴男怨女老老少少还是要爱,拼命的爱无聊的爱轰轰烈烈的爱平平淡淡的爱,不一而足。让我去爱,过程就是结果,无怨无悔。
  爱无须掩饰无须矫做无须患得患失,只要像紫霞仙子一样说:“让我们立刻开始这段感情吧!先亲我一下。”
  爱是身不由己。
  白晶晶口中咬牙切齿发狠道:“我再也不会为这个男人心痛了。”可下一刻那个男人有难,她还是毫不犹豫的为他拔剑与人拼命。
  至尊宝在梦中叫紫霞仙子的名字七百四十一次,不知道的外人肯定会觉得紫霞仙子一定欠了他很多很多的钱。
  紫霞仙子狂热的说:“就象飞蛾,明知会受伤也要扑到火上。”“我无力抗拒,向你狂奔去。”唉,无可救药的痴迷。
  爱是奋不顾身。
  至尊宝无奈的对白晶晶说:“你杀了我吧,我不希望你看我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别的人。”
  白晶晶却以为:“都是骗我的。”于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崖去。
  面临死亡危险,紫霞仙子毫不犹豫的把身体挡在至尊宝面前,刺进牛魔王的铁叉里。
  一时间,纷繁复杂,以后的人生如何,好像都无所谓了。他们,连那样宝贵的性命,也打算随时给爱情作了祭品。一个个像疯了的疯子一样无一例外的一头扎进这情爱苦海情天中,宁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爱深刻莫测,莫测高深。
  连那个春三十娘都流着泪说:“想我春三十娘貌美如花,却跟这么丑的人了。”可这是多少美丽自负自大的所谓的现代“白富美”女子的宿命:心中的他是能文能武翩翩少年风流倜傥的“高富帅”,枕边人却鼾声如雷大腹便便猥琐无比。谁敢说多年后她们眼望自己的丈夫不会有如此感觉,真不知是幸福还是心酸。不过下一刻,还是要为他挺身而去无限牺牲,就像春三十娘为了猪八戒义无反顾的放下断龙石与牛魔王同归于尽一样。
  白晶晶爱孙悟空,至尊宝爱白晶晶,紫霞仙子爱至尊宝,“他爱你你爱我我爱他”,似乎像一道千古无解的四次复杂方程。突然想起古龙大侠的《白马啸西风》里说:“如果你深深爱着的人,却又深深爱上了别人,这个能有什么法子?”这也许是人类情感问题上的另一个难解的哥德巴赫猜想吧。永远无人能解。
  所以紫霞仙子流着泪痛苦的说:“爱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痛苦。”白晶晶找不到那个抛弃她的孙悟空(像不像张无忌的表妹殷离找不到曾阿牛一样感受),她很绝望的告诉至尊宝:“你经过五百年回来要找的不是我。”当年被他推开的紫霞仙子已然悄无声息地抵达他灵魂的最深处,而他却茫然不知。可紫霞仙子心死了:“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猜不着这结局……”。是的,没有人猜得中结局,一切的一切随风而去。远了,远走了!
  恋爱的时候人们包括我们都不懂爱情,懂得爱情后却失去了可以相爱的时光。最绝望不是他(她)不爱你或他(她)离你而去,最绝望是你自己忘记了怎么去爱一个人,你已丧失了爱的能力,似乎芸芸众生中尤其是现代人这样的情形很多很多。那些痴男怨女们是否常常感觉仰天长叹的无话可说
  是的,那个台词,那个曾经让无数的少男少女热泪盈眶的台词就出现在这里:“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其实这段话的原版,是在导演王家卫的《重庆森林》里:“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至尊宝第一次说这番话的时候是骗紫霞仙子,第二次说的时候自己已是痛不欲生撕心裂肺。总有一天,你会在灵魂最温柔的一隅为她(他)重复这段话,为了你们,即将封存的一万年。“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你,你一定要骗我。不管你心里有多么不愿意,你都不要告诉我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当年尴尬的多情种子一代诗魔李商隐不得于娶了王晏媄,却在王氏去世后发出这样的无限感叹,还有经过和表妹唐婉苦恋多年后又不得不分离的陆游也发出“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他们,居然是他们的知音,千年回响,余音不绝!
  爱情到底是什么?“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后以《诗经?邶风?击鼓》及至记之。
  
  
  责任编辑:白云依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