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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见的女性变得“可见”了吗?中国青年导演电影中的女性群像

“今日之中国无疑正经历着一次历史性的巨变,正在艰难地通过一个历史的隘口。在急剧的现代化与商业化的过程中,女性的社会与文化地位正经历着悲剧式的坠落过程。中国的历史进步将在女性地位的倒退过程中完成。一种公然的压抑与倒退,或许将伴随着一次更为自觉、深刻的女性反抗而到来。其间,女性或许将真正成为“可见的人类”中的一部?女性的电影、电视或许将作为一种边缘文化而成为新生的公共空间中的一元?”
在发表于1994年的《不可见的女性:当代中国电影中的女性与女性的电影》的结语中,戴锦华教授做出了此番预言式的诘问。二十多年后的今天,中国社会无疑正在经历一次“更为自觉、深刻的女性反抗”,而中国新生代导演所呈现的一批女性群像,则可看作对此社会现实的创作回应。
坚韧的女性形象
《少女佳禾》剧照
事实上,近年以来,众多电影创作者开始关注女性,并创作出一系列在孤独绝望的环境中仍然坚韧、顽强生活的女性形象。本届山一展映的影片《少女佳禾》对一名少女在青春期面对的种种问题和复杂的心理状态进行了十分细致的描绘。佳禾面对的两个重要男性:她的父亲和于镭,都对其青春期产生了深刻的作用,前者将她抚养成人,却因妻子的离世失去生活的动力,逐渐沉沦,后者虽让佳禾失去了母亲,却也和懵懂的佳禾之间产生了极其微妙的情感连结。导演周笋在此前接受深焦DeepFocus采访时表示,“佳禾接近于镭是出于本能,就是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仇恨会促使她多次想要复仇,理智又在不断把她拉扯回来。之前写过的一篇阐述里我写过,觉得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有一种力量把你推进深渊,应该也会有另外一种力量把你拉回来,这个故事里于镭代表前一种,佳禾代表后一种。”
《花这样红》剧照
留在原乡,很可能意味着原生家庭的压榨,意味着成为传统文化语境下男性权力的牺牲品,意味着失去生活与梦想的可能性,带着新作《花这样红》参加本届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的周洲,在他的前作《美丽》中讲述了一个令人窒息的东北故事。女性在前现代家乡遭受的更多苦痛迫使她们离开,以前往更有希望的城市地区,并不惜一切代价留下,之后的境遇,便是《路过未来》的深圳故事。一南一北,留下与离开,构成一个无望的闭环。
美丽最后的反抗,是愤怒与绝望积累到极致的反抗,她捅向的不只是某个男人,更是这个将她逼至绝路的男权社会。女性作为个体不仅仅是身份与地域上的异乡人,也是男权/父权社会中的“异乡人”,而正是电影的存在,让这些异乡人从蛮荒的现实背景中得以显像。
在文化中构建女性主体性
《气球》剧照
本届山一女性影展展映的万玛才旦新片《气球》便对藏区女性的工具化倾向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批判。影片讲述青海藏区牧民达杰(金巴饰)一家的故事。因为两个小儿子淘气,把卫生所发放的避孕套当做气球玩儿,使得不想再生孩子的妻子卓嘎(索朗旺姆饰)再度怀孕,而从上师到丈夫达杰、大儿子江洋,甚至卓嘎自己都认为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是刚刚去世的达杰的父亲的转世,卓嘎一度尝试堕胎,但终于还是被丈夫和大儿子劝阻。万玛才旦将对女性命运的关照与藏区文化传统结合起来,探讨了一个复杂而根深蒂固的矛盾:女性如何才能决定自己的生育权,性别又是如何参与到文化的构建之中?
近年来以少女成长为中心的作品不断涌现,想必也是因为创作者看到了这种书写方式的可能性。将于本届山一国际女性电影展展映的《日光之下》同样以此为题,但其独特之处在于把悬疑元素和三角关系同时融入到电影的故事框架,而在这个扑朔迷离的迷网之中,吕星辰饰演的谷溪,更是呈现出难得的多面性。
《日光之下》剧照
导演梁鸣想要塑造的是一个更加复杂的少女角色,一个在天真与叛逆之间挣扎的成长画像,一个自我意识觉醒的女性形象。片中有一个颇具痛感的场景:谷溪用水果刀橇下自己的智齿。用隐隐作痛的智齿隐喻青春期被压抑情欲的释放冲动,将自我意识的觉醒与身体的感受相连,这个精巧的设计,和今年柏林电影节评审团大奖得主《从不,很少,有时,总是》中的穿刺情节,无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更重要的是,这其中展现出了某种女性自我重构的意志与力量。
对上一代/传统的割裂与反叛
《再见南屏晚钟》剧照
在中国青年导演构建的女性群像中,还有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类型,就是对母女关系的描绘。从杨明明的《柔情史》到相梓的《再见南屏晚钟》再到杨荔钠的《春潮》,均以此为题。但有趣的是,与以往总是作为正面歌颂的母亲形象不一样,这些电影里的母亲不再是传统认知里无私奉献、任劳任怨的伟大形象,而是歇斯底里、令人窒息的存在。电影中的女儿以激烈的姿态与母亲对抗,而电影之外,则是新一代的导演对过去角色构造系统的反叛。
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细节可以为此作证:在《再见南屏晚钟》中饰演母亲的,正是三十多年前在谢飞导演的名作《湘女萧萧》中,成功塑造出萧萧这一中国经典女性银幕形象的娜仁花。只不过在《湘女萧萧》中,娜仁花饰演的萧萧是被压迫者,而在《再见南屏晚钟》中,娜仁花饰演的母亲则是一名压迫者。导演在其中的用意,可见一斑。
杨明明谈到《柔情史》时曾经说道:“我的电影当中没有岁月静好的粉饰,我同情女性,也在反思和批判。”正因为不只有同情与悲悯,也有洞察与批判,中国新生代导演所呈现的女性群像才呈现出更多的可能与面相。回到开头戴锦华的诘问,对于女性在现实社会中是否成为了真正“可见的人类”,或许很难下一个乐观的评断,但对比戴锦华在上述文章中批判的女性形象,中国一批青年导演在其作品中建构起来的女性群像,却可视为一个可堪期待的发展方向。
编辑:夏萝
在电影中寻找思与诗。
豆瓣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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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 期 内 容
一部剧玩转所有恐怖类型,这剧要疯了!
在它之后的所有恐怖片,没有一部不是在模仿
诺兰电影,一个游戏还是一座监狱?
你要绑架观众的精神,我要绑架他们的身体!
今年最烧脑神片,还不是诺兰的《信条》!
香港底色,许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