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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夯印象
文/壮溪
“五一”那天，应女儿的建议，举家赴湘西德夯苗寨旅行。我们置身于德夯大峡谷之时，已是下午光景。依然是车如甲虫，人如蚁。春将炫尽，已抚摸着夏天了，阳光灿然且温暖。随着人流，逆行溪峡，看山，赏水，听鼓……
　　 一　　 从四百多米高的矮寨大桥下穿过，径往西北行，就进入了德夯大峡谷。对峙的断崖奇峰，就像两幅绝美的立轴画卷，徐徐展开。　　 德夯大峡谷，是武陵山大峡谷的中段，与东段的张家界和西段的铜仁的雄阔磅礴比，则兼具婀娜秀美的特色。她是中国典型的石灰岩峡谷地貌，经亿万年风雨的浸蚀和流水的切割，形成了原生态的、风格迥异的峡谷奇观，叹为观止!　　 德夯的山峰，顶平，坡陡，山体相对稍薄。相比我家乡大雪峰山的峰岭，缺少的是那种浑厚沉稳的特质和个性。其高崖峻峰如削，中间部分，因风雨、流水的作用，基本裸露，苍古拙朴。下端和顶部，土厚壤沃，植被较丰富，绿荫葱茏，秀丽妩媚。不过，主要是筱竹和灌木，乔木多在缓坡和谷地。　　 德夯大峡谷，她是上天赐予湘西苗人的洞天福地；是对流离磨难苗族祖先的一种抚慰。我同为苗裔，内心也生发不尽的喜悦。无论是沿着九龙溪和玉泉溪，或者夯峡溪，连绵不断的绝壁高矗，古树倒挂，奇峰迷谷，飞瀑流泉，都将令你流连忘返。　　 驷马峰，在德夯苗寨的东面。四峰并峙，峻雄姿奇，如同四匹拉着战车的烈马，欲奔驰纵横，势不可挡。细细端详，你可看到其鬃飞蹄动，仰天长嘶。相传，这是苗王战车的驷马，拖着苗王征战保卫苗疆，屡立战功。苗王不幸战死沙场，驷马把他带回家乡，自己却化为四匹石马，守护苗乡。仰望驷马峰，仿佛听到啸啸马鸣，不禁肃然起敬，感慨万端！　　 苗寨的北侧，是美不胜收的孔雀开屏峰。三峰屏立，高约三百米。首峰上生一小峰，宛若孔雀高傲的头，顶上古木翠绿，好似其头上的翎毛彩冠；后面的两峰，是孔雀的胸腹和尾屏。春秋代序，时节轮回。孔雀开屏峰上的景色，随季节更替而变换–春艳，夏翠，秋灿，冬素，给四方游客，献上锦绣山色和美好祝福。　　 德夯大峡谷，最奇险野性和最神秘传奇的山峰，在天问台周围。　　 从德夯景区的玉泉峡上行，谷幽涧深，巨崖夹天，奇峰突兀，各具神韵。蹬上玉泉门，峡谷中央，一峰耸立。踏着崎岖的石径，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斜睇，一步一步，如攀天梯。站在高高的问天台上，磅礴的山峰在周遭包围；云气在崖间汹涌；神灵山鬼像在身边徘徊。我真切的感受到，此地是天人感应和沟通的绝佳场所！　　 遥想三闾大夫屈原为奸臣陷害，曾被放逐湘沅一带（泸溪县、溆浦县等地）。相传，他听说武陵山的青岩峰（即现在的德夯区域）乃人间仙境，于是独自驾一叶扁舟，沿峒河进入峡谷。他来到问天台上，面对千山万壑，呼号苍天，三天三夜，连发一百七十问。忧国忧民，大胆怀疑；追求真理，“虽九死而犹未悔”！星月为之隐曜，神鬼不禁黯然，山壑记录他的质问！于是，《天问》这篇“千古万古至奇之文”在此产生，像日月一样，璀璨在世界文学历史的天空！　　 二　　 初见九龙溪，几乎闻不到她的声音。临溪俯身，掬起一捧水的时候，我才听到她细细的吟唱：哗–哗–羞涩而温柔。水尤其清冽，溪床空若无水，山和树则有投影；溪鱼小巧，怡然成团或成行，“皆若空游无所依”，人影恍动，散而复聚。小溪忽左忽右，绕缠苗寨的吊脚楼；穿过古朴典雅的接龙桥；流经一路黄蕊芬芳点缀的田畴，显得多么自由、闲适和多情！　　 溪边古道，湿漉漉的，内侧三两米高的岩壁，苔茵青翠，新鲜可人；悬空的页岩片石，水滴颗颗，水线挂挂。一脉脉细流，殷勤不歇，沿着古道边坎，涔涔汇入九龙溪。游人行走其间，纷纷避着水挂，却欣然用脸和手掌，迎着水滴……瞧着岩板路上的汪汪小水坑，突然领悟了“水滴石穿”的真正涵义。此时，峡谷生风，壁上蓬蓬筱竹，簌簌作响。　　 溯流蛇行，将到六牛洞，在朗朗日光下，隐隐听到雷鸣声，渐近渐宏。隔溪但见，一瀑飞漱两峰夹沟间，原来是峡中的银练瀑布。不等我回过神来，妻女已在溪那边，摇身招手。走过水麻叶丛和眼镜蛇扁头般的野魔芋花，一匹阔长的白练，便呈现在眼前。素练从沟的上方滑落，沿着层层平缓的沟石伸展，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抖动；又似满沟的滚珠，跳玉，流雪，意欲永不停息。在巨大的轰鸣中，女儿示意去探个究竟。我们小心翼翼的，横过窄窄的石板桥，缘着右侧岩坎潮湿的石阶，一级级上行。到得最高处，才看清有两条白龙，一大一小，从浓荫里窜出，冲入深潭，激起雪尘纷飞，夺人心魄。岩坎苍碧，沟风凄寒；眉发凝霜，衣服都已润湿了。我急催促妻女，赶紧离开；她俩边走边拍摄，不忍离去。　　 而真正彰显德夯水之神韵的，当属路穷水尽处的流纱瀑布!　　 这是中国最美的十大瀑布之一。高峻宽阔的石崖绝壁，妆框在葱绿之中，更显沧桑霸气。两峰间的豁口，似乎与昊天相连。此时，太阳正好镶嵌在豁口处，一袭硕长的薄纱裙裾，从金色的光芒里，缓缓流挂在峭崖间，金丝银丝，飘飘渺渺，荡荡悠悠，细腻温婉。巨大的裙脚，摆拂着九龙潭的水面；那丝丝缕缕的纱绢，没完没了地滑落，幻化成一池神秘的碧水。　　 女儿问我：怎么只看到轻纱，小龙女呢　　 我笑道：小龙女在潭里洗澡呢！那是她们晾晒的纱裙。　　 女儿和众多旅客一样，凝视着碧潭，沉思不语。　　 三　　 洋溢民族风情的德夯苗寨，处于风景区的核心。寨子依山临水而建，婀娜多姿的吊脚楼，散落在九龙溪畔。古色古香的桐油板壁；浑朴灵动的翘角飞檐；精致玲珑的镂花雕窗……造型奇特，格调鲜明，丰富多彩，无不显示着德夯的远古遗风和苗民的聪明智慧。　　 接龙桥横跨九龙溪，如彩虹卧水，连接两岸。桥东立有一石碑，刻录清晰。该桥原为一石礅木桥，乃德夯的交通要冲，一九三二年洪水冲毁。为“行人得以利济足”，造福桑梓，修筑石拱桥。德夯人石成珍等人，四处捐募，千辛万苦，矢志不渝，终于一九三三年底竣工。我站在接龙桥上，不尽感叹，这才是不可磨灭的功德碑呀！我想，九龙有灵，苗寨接不接龙，年年将自来护佑苗民。　　 走下接龙桥，西北方向传来“咚咚咚”的鼓声–一座具有浓郁苗族特色的两层圆形建筑，盘踞绿树丛中。二层楼上，按东西南北方向建六角亭，格外招眼。女儿眼尖：德夯苗族风俗文化馆，好气派！　　 门口，一队穿戴银饰服装的苗族姑娘，笑语盈盈的，迎客！扣着巫傩面具的年轻人，粗犷狰狞，动作夸张，逗趣！挤进馆内，正在表演德夯威鼓。楼上楼下的看台，都是看舞听鼓的游人。宽大的露天场内，摆设十几面大鼓，身着苗族盛装的青年男女，援槌击鼓，带飘身舞，展转腾挪，粗犷豪放。他们颇具民族特色的动作，不禁使人联想到苗人栽田、打禾、狩猎和祭神等活动……鼓静人散，意犹未尽，馆内一天的表演活动就结束了。虽有憾意，但也初步领略了“天下鼓乡，湘西德夯”的鼓之神韵。　　 出馆又是九龙溪畔。石拱桥边，古石碾苔色青青，筒车吱吱呀呀转动，水中倒映的，也是转动的筒车。桥下边是一个小水坝，坝堤大石板上有两个苗族妇女，蹲身举着木杵捶着衣服、床单，吧吧吧–飘荡着一溪的捣衣声。　　 过桥又是吊脚楼，灰瓦石基，鳞次栉比。交错的青石板路，游人如织；两边都是苗民开的店铺，琳琅满目，货物充足。不少游客，在挑选物品；有的正在和店家讨价还价。烧烤摊上，摆满用竹签穿好的溪鱼河虾，黄灿灿，香喷喷，诱人垂涎。银饰店铺，银器首饰、餐具充塞橱柜，女店员摇着头上的银首饰，边敲银块，边招呼生意。苗族服装店内，生意火热。妻子和女儿凑热闹，拉我试穿苗装，看着镜里的“苗爹”，都笑弯了腰。　　 在刹那的静场中，我听到机杼声–这是和我在读乐府古诗和新乐府诗时听到的一样的机杼声！原来隔壁店里，有一个苗族奶奶在织布机上穿梭织布，很熟练，不时传来札札声。“丝细缲多女手疼，札札千声不盈尺！”我想到了白居易的这两句诗。老人一身苗装，头上绕缠着青丝帕，目光炯炯，精神矍铄。看着我们要用手机拍照，她说，要收钱。多少钱？我问。她摆摆手说，开玩笑的，我八十三了，老妖婆，照吧！我就是玩一玩，有两千多块一个月！你们开心，我开心！奶奶配合我们拍照，并摇手说着“拜拜”，真的是个热心幽默的老人！　　 转过一个巷子，闻到浓浓酒香。前边不远，一家酒店，围着不少游客。凑上去，都在试酒。店里陈放十口蒙红布的大酒缸；大大小小的竹筒酒，摆了一地。老板大哥，递给我半竹杯酒。我说，不会喝酒。他说，喝口苗酒，幸福一游；闻闻酒香，记住德夯！不要你买酒，就喝一小口！　　 盛情难却。我狠喝了一口苗家酒，入口辣辣的，到肠胃里，暖暖的。满口酒香！
【编者按】庄溪散文《德夯印象》，是一篇游记，描写了湘西德夯苗寨险峻奇异的风景。先到德夯山峰，顶平坡陡。再到德夯大峡谷，是湘西苗人的洞天福地，绝壁高矗，古树倒挂，奇峰迷谷，飞瀑流泉，让人惊叹。大峡谷最期限最神秘的的山峰，在天问台周围。屈原到此台上，三天三夜，连发一百七十问，璀璨在世界文学历史的天空！九龙溪，水尤其清冽，溪床空若无水，山和树则有投影；溪鱼小巧，怡然成团或成行，“皆若空游无所依”，人影恍动，散而复聚。流沙瀑布，这是中国最美的十大瀑布之一。一袭硕长的薄纱裙裾，从金色的光芒里，缓缓流挂在峭崖间，金丝银丝，飘飘渺渺，荡荡悠悠，细腻温婉。巨大的裙脚，摆拂着九龙潭的水面；那丝丝缕缕的纱绢，没完没了地滑落，幻化成一池神秘的碧水。还有接龙桥，风俗文化馆，吊脚楼，欲知景色如何，且看散文《德夯印象》！】【编辑 远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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