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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州文学.散文】严宁||母亲

点 击 “颍 州 文学” 关 注 我 们 吧!2020192期 总第192期母 亲
文/严宁
母亲双眉之间的上方有一个豌豆大小的黑痣,见过她的人都说她是个有福的人,真的有福吗母亲有姐弟五人,她排行老三,上有姐和哥,下有弟和妹,其他四人都上学有文化,我小舅还是哈工大的高材生,母亲却没有上过学,所认识的字还是解放后的识字班学的。她和父亲大概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姥爷去世的早,母亲应该正好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经济困难,需要母亲帮助姥姥持家,从那时候起母亲就和姥姥一起挣钱养家,当然姥姥家也得到了舅姥爷的支持,才能让母亲的哥姐弟妹都继续上学。听长辈们说过,当时姥姥和母亲就给人做衣服做鞋,浆洗缝补。那时做衣服全是手缝,做一件男人穿的长袍就要几天。做鞋是要绣花的,有时因为客人要的急就要连天加夜的干。解放初做军鞋的时候她可以几天不睡觉,平均一天就做一双鞋。那可是一针一线的纳底子做鞋帮,再上在一起的。再说浆洗衣服,那时的衣服基本上是棉布,水洗后容易皱,就需要打浆子浆衣服,晾干后衣服不皱还挺括。打浆子就是个技术活,稀了不行稠了也不行,浆衣服又是个力气活。很难想象母亲那么小的人怎么能干动。和父亲结婚后,母亲是有工作的,后来因为我们姐弟几个陆续出生没人照顾就在家看孩子。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我家门口路边有块空地,旁边还有个水井,她就抽空开荒种菜,我们放学时也经常帮助从井里取水浇菜。我清楚的记得一片绿油油的蔬菜长势喜人,吃菜方便还省了钱买。我们住的家属院有个公厕,她主动承担打扫,同时把粪收拢卖给农村收粪的。听收购人说河里的淤泥也可以收,她就带着我去河边挖淤泥,然后装桶抬回来,由于是连水带泥一桶要有几十斤重,还要从河底抬到上面,她自己实在是弄不动,我是老大当时也就七,八岁,尽管她给我留了很长的棍头,把装满淤泥的桶尽可能的往她身边靠,上坡时我还是感到很吃力。后来我大姑小舅小姨二叔小姑等凑钱给我家买了一台缝纫机,母亲不仅给我的父亲和姐弟做衣服改衣服,也给街坊邻居做衣服改衣服。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太富裕,孩子多,挣钱少,做新衣服的没有改衣服的多,母亲常常免费给他们做,大改小,面改里,胖改瘦,两改一或者三改一甚至几改一。母亲心灵手巧,旧衣服拿来她看看就能调整改好,几条街的人都找她帮忙。她有一本杂志,里面夹了很多的花样,都是她自己剪的。就又有很多人来找她要花样,做鞋做衣服上的绣花样。我曾经见过她给别人剪花样,剪刀在她手里磨来磨去,简直神了,漂亮的花样就出来了。那些年,不知她为街坊邻居做了多少这样的事,只知道有很多人说她好,说她巧。我和大妹下乡时分了几十斤棉花,就想纺花织布,母亲很支持我们。因为当时穿衣用布要有布票,还要花钱买,经济困难就把能省的则省了,像床上的被单,被里被面,里面的衬衣都是缝缝补补,破旧的不行了。现在想想母亲真是了不起,她从没有织过布,竟然敢借来土织机在家里织布。纺线,络纱,染色,上浆,经线,梳线到上机织布一道道工序全是边学边干,就这样我们竟然织出了好几十米布,有格子,有条子,有白色的,从那以后解决了床单被里补丁的窘状,还给我们姐弟做了衬衣。我也在这次劳动中得到了锻炼,学会了纺纱织布,品尝了为家庭服务的喜悦和成就感。勤俭持家可能就是母亲影响我们的,至今我们姐弟几人一直沿袭着。母亲总是最大化的利用各种东西。比如葱胡子蒜胡子从来没丢过,洗干净了炒菜,南瓜,红芋,萝卜没有削过皮。炒菜做饭很少用油。记得当年我们吃商品粮的每人一个月供应一两油,也就是50克,我们全家九口人每月九两,一年才10斤8两,就这样每年都要有几斤让给父亲单位里家在农村的人买。为了让我们姐弟能身体好,她总是变着花样让我们吃饱吃好。比如我们家好包素饺子,我清楚的记得弟弟们每人能吃两大碗。杂粮多就烫面擀烙馍。自然我就是母亲的帮手,包饺子,烙馍都是我擀皮,每次包饺子都要擀好几百个皮子,累的腰酸背疼。吓得我一听包饺子就害怕。但是我跟着母亲学了不少家务活。比如过春节时要炸馓子,麻叶,丸子,包包子,蒸馍,蒸花卷等等。“今天吃烙馍吧,起来帮忙。”妈妈站在床边看着我轻声说,“好”我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边答应边穿衣下床。刷牙洗脸戴上围裙向厨房走去。厨房是靠围墙搭建的简易房,一米多宽两米多长,两面是围墙,一面是碎砖垒的墙面,,还有一面是简易门和半边墙,厨房上盖是用树棍和木条搭的,上面盖上秫秸薄,再铺一层牛毛毡,为防止大风掀起来就在牛毛毡上再压些砖块。这个厨房下大雨时就会到处漏水,于是锅盖上,面板上摆满了接水的盆和碗。今天是晴天,“用什么面?”我问母亲,“用秫面和红芋片面,我已经烫好了。”果然看到面板上放着摊开的面疙瘩,我用手试一下已经不烫手了,于是就开始把这些面疙瘩揉成面团。这面其实是我们自己做的,先把秫秫和红芋片洗净晾干,再把红芋片放在兑窑里砸碎,现在已经很少看到这种兑窑了。然后用石磨粉碎过锣筛出面粉。那时自己动手磨面的多,兑窑和石磨少,我们经常在夜里十点以后才能排上队,然后就推着石磨一圈一圈的转,常常转着转着就趴在磨棍上睡着了。母亲自然是一直陪着我们,还要最后收底。本来我们是吃商品粮的,很小的时候供应的有粮食就是没有磨成面的杂粮,后来供应的就是面粉了,小麦面比例也大了。我们那时姐弟几个都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又没有副食品和肉蛋补充,定额供应的粮食不够吃,母亲有时会用小麦面兑换一些杂粮,一斤小麦面可以兑换几斤杂粮,这样可以让我们能吃的饱一些。母亲在厨房门口的地面支起了烙馍的鏊子,就是用三块碎砖头支起鏊子的三条腿,下面烧树叶,麦茬,豆茬等,这都是我们在外面扫的,在县城附近的农田里用铲子一把一把剜出来的。母亲一边往鏊子下面送柴火,一边在鏊子上翻烙馍,我就在面板上擀烙馍,擀好一个就往鏊子上送一个,等下一个擀好,鏊子上的烙馍也熟了。一顿饭要擀几十张烙馍。擀烙馍也是有技术的。母亲反复教我,先把面团按扁,左右手拿着小擀面杖的两边,一边推擀一边在擀面杖上旋转,很快的把面团擀的又大又圆,象这种烫的杂面一次擀不了太大,因为杂面的粘性小,要是小麦面就可以一直擀的象鏊子一样大。这种面就要先擀个小圆,再用右手拿擀面杖,左手把面皮的边掀起放在擀面杖上,擀薄了,再换一个边,重复上述动作,直到面皮的各边都擀薄,面皮也擀大了,烙馍就擀好了。我开始学时也是擀不好,不是边厚了,就是中间厚了,有时还会擀烂,母亲不厌其烦仔细耐心的教我。后来练的多了也就熟了。现在有人看见我擀烙馍还是很惊奇,怎么擀这么快这么好。为了让我们吃饱吃好,母亲在现有条件下想了不少办法。比如炉焦馍,就是把烙馍直接在鏊子上炕,吃起来就不一样的味道又焦又脆。还有在做好的烙馍上抹上酱迭起来在放在鏊子上炉,两面炉焦,这是我们最好吃的焦馍。有时母亲还会给我们摊煎饼,蒸水烙馍等等。总之我们的童年虽然没有吃什么大鱼大肉,粗粮淡饭还是能吃饱的。母亲总是紧着父亲和我们姐弟几个吃,在母亲的精心料理下,我们姐弟都健健康康的长大。后来因为文化大革命,学校一直停课,我提前休学进厂当了工人。为此母亲非常伤心,她一直想让我们姐弟好好学习,能进入高等学府,当时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进厂时我实际年龄才13周岁,为了能上班,虚报成16岁。年龄小工作也累,母亲心疼我,每天下班总要给我留饭,特别是上小夜班,到家已经夜里1点钟了,又累又困,拿着馍上床,有时馍没吃完就睡着了。她还关心我的工作,叫我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落在人后。要尊敬师傅好好学习,听领导的话,和工人们处好关系。我一直遵循母亲朴素的教诲,好好干不落人后直到后来成为省先进生产者。然后大妹妹也参加了工作,大弟弟和二弟弟都入伍参军,家里的经济状况慢慢好起来,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有一天我下班回家,听到里面屋里传出了“猪呀,羊呀,送到哪里去?送给咱亲人解放军···”,我很奇怪,这是谁呀?进屋一看,是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唱。这是我唯一一次听到母亲唱歌,其实她唱的音韵很准很好听。在她心里这段时间可能是她感到最幸福的。可惜因为母亲长期的操劳,营养不良,终于病倒了,在我们姐弟还没有都上班时永远的离我们而去。多少年过去了,母亲一直活在我心里,母亲的话一直在我耳畔响起,教我上进,教我做人,教我做家务···…母亲,您现在还好吗?我们姐弟都成家立业,也都有了孩子,我们的孩子全都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圆了您的心愿。孩子们都很优秀,您放心了吗?我们现在的生活真的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房子住的宽敞明亮,每家都有轿车,吃喝不愁,穿衣穿鞋全买,您想到了吗?您歇歇吧别太苦着自己了,希望您在天堂能看见我们——母亲!
作者简介:严宁,文学爱好者,曾经下过乡,进过厂,当过公务员,现退休。

本期审核/编辑:王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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